我的父亲,是千千万万个父亲中最普通的一个,他既没有高大挺拔的身姿,也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,但却勤劳善良、朴实淳厚,年近六旬却早已满头白发,他用矮小而瘦弱的身躯、苍劲而有力的双手、宽厚而强壮的肩膀撑起了我们这个温暖的家,却把生活的“酸甜苦辣”留给了自己。
“酸”是人生遭遇不幸后备受打击的“酸楚”。父亲有个最大的心病,直到现在我都不敢跟他当面提起,也不知道他的心是否还在疼痛。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。在2006年我上高二的时候,上小学的弟弟突然因病离开了我们,这对于当时“重男轻女”的农村家庭来说就是“天塌了”。每一次回忆到这里我都会红了眼眶,弟弟离开的那天母亲哭晕过去了好几次,父亲却忍着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,那一刻,我看见父亲比以往更憔悴更瘦小,我知道那时父亲的心一定很痛很痛。那年母亲一病不起,父亲一边干农活,一边照顾母亲,一边承受着伤心难过,一边还要供我和妹妹上学。当时,邻居多次劝父亲说,让大女儿(也就是我)不要再上学了,留在家照顾母亲还能帮着做点家务。父亲却坚定地对我说:“珍珍,以后我就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了,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,替爸妈争口气,你放心,我和你妈一定会振作起来,供你们继续读书的。”当年我和妹妹的学校得知家里情况后,也为我们雪中送炭,免去了一年的学费,一年后我考上了大学,妹妹上了初中。为了我们姊妹的学费,父亲毅然决然带着心里那块还未愈合的心病去外面打工挣钱,母亲一个人在家拖着虚弱的身体干农活,最终在我们一家人的齐心努力下,一起度过了那几年最灰暗的时光。从那时起,我和妹妹就暗下决心,一定要好好孝顺父亲和母亲,填补他们精神上的伤痛,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“甜”是双女不负厚望更慈乌反哺的“甘甜”。父亲失去了唯一的儿子,却有两个孝顺的女儿,父亲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,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咬紧牙关,继续供我们上学,我和妹妹也刻苦努力学习,上大学、找工作,最终我成为一名组工干部,妹妹成为一名乡镇卫生院大夫。从我工作那年开始,我就给上大学的妹妹提供生活费,为父亲减轻了一份负担,工作第二年我就贷款10万元,帮助父母修建了5间砖混结构的房子,看到父母住进漂亮新房的那一刻,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。为了让父母弥补失子的疼痛,妹妹选择留在家里招了上门女婿,有一儿一女,并把父母照顾得无微不至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父亲也经常对我说:“女儿就是好,要是媳妇就没有这么乖了,这辈子我很知足了。”周末、节假日我和丈夫总会带着孩子回老家看望父母,为他们洗衣做饭、带他们出去游玩、聊生活、谈工作,一起畅想美好的未来。父亲也会经常对我说:“邻里邻居都很羡慕我,说我现在是村里最幸福的人,有两个出息的女儿、两个孝顺的女婿,儿孙满堂,这辈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我想,这大概就是父亲这辈人的获得感、幸福感、安全感吧。
“苦”是生活风餐宿露仍努力耕耘的“劳苦”。说起父亲的苦,我更是觉得父亲这辈子比黄连还苦,他更多的时间是在外出务工的路上。踏实肯干的父亲,是包工老板都喜欢的那种打工人。有一次,父亲经邻居介绍去了当地建筑工地干活,最后在去的几个人里面老板最看起父亲,并聘父亲为长期工,还不到一个月,一次在挖掘机挖土的时候,恰好有一个小孩跑了进来,为了避免事故的发生,父亲不顾个人安危救下了小孩,却把自己的右腿搭了进去,最后整整躺在床上一年多,到现在还腿脚不方便。记得小时候,父亲夏天经常去深山林里割做扫把用的竹子,用它卖钱来填补家用,也经常在山里过夜,饿了吃点备的干馍馍,渴了喝点山里的泉水,以天为被子,以地为铺,就这样几乎度过一整个夏天。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,和父亲一起割竹子的同伴敲响了我家的门,说父亲遇车祸了,大概地点就在离我家10公里的地方。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,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知消息。母亲焦急地拉着人力车,我坐在人力车上和母亲在风雨中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,才透过雨中的汽车灯,看见父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我吓得大哭起来,最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呼救,父亲终于苏醒了过来,我和母亲拉着受伤的父亲冒着大雨赶回家,在路上我想了很多,最多的就是长大以后要让父母不再受这样的苦,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“辣”是种地起早贪黑换年丰时稔的“辛辣”。父亲是个老农民,把庄稼种到最好就是父亲“辛辣”的理想,春耕秋收是父亲最忙的时候,父亲比别人更勤快,因为种完庄稼就要赶着去外地务工,留下母亲一个在家除草、浇水、施肥,照顾我们。清楚地记得,过春节的时候,别人喝酒、浪门、转亲戚,父亲就提前往地里用人力车拉粪,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和母亲出去劳动,别人起床的时候,父亲早已经把粪都拉到地里了,并且还会把别人不种的地租回来种,城里人的粪拉回来当农家肥。父亲身上有一种不怕脏、不怕苦、不怕累的老农民精神,这同样激励着我现在工作中要吃苦耐劳、踔厉奋发、勇毅前行。秋收的时候父亲总会从外地赶回来,帮着母亲一起收割庄稼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那宽厚的肩膀,由于家里大多是山地,车路不通,庄稼收割完要靠两个肩膀扛回家。父亲一次能背五个麦捆子100斤左右,一次能走十几公里路,要缓上几缓才能到家,一天下来肩膀上几乎都要渗出血,但父亲从来没叫过痛,没上过药,第二天接着继续背,直到一年的庄稼全部被背回家。现在我和妹妹为他和母亲在城里买了房,父亲领着孙子孙女上学,但是闲不下来的他还在农村种了地,一到周末、假期就去地里干活。父亲经常对我说:“我是农民,不能忘本,种地是我的老本行,还能补贴家用,我现还能干动就继续种着。”周末时候,我也会偶尔陪父亲下地,感受着父亲的辛苦,将父亲的种地精神化作我工作的源源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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